从府牢怒气冲冲地回到书房,慕容垂气急败坏地将几案上的茶具掀翻在地。顷刻间,木断瓷碎、茶水四溅,地上一片狼藉。
臭丫头,也太目中无人了!自己原本还对她心存一点恻隐,想给她换个好点的环境。
“王爷,不好了,王爷!”传来男子低沉雄厚的叫嚷声,接着便急匆匆地闯入一个身材魁梧、身着护甲的壮汉。前脚刚迈进屋便见到了满地的狼藉,原本的匆忙瞬间变成了疑惑,壮汉一脸不解地挠挠头、闷声问,“怎么王爷心情不好?”
身为王爷的副将这么多年,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王爷把怒气发泄在表面,之前即便是王妃去世,王爷也只是暗自难过。
慕容垂背过身收敛了情绪,含糊地嗯了一声,“怎么了,悉罗腾?为何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?”
“皇上宣您入宫!”悉罗腾一脸正色地回答,“似乎是因为桓温北伐之事。自双方开战以来,我军节节败退,皇上沉不住气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,”慕容垂不以为然地一哼,“晋军士气正盛、正值锋芒,而燕军将领皆是慕容评的亲信,有勇无谋,不过是些泛泛之辈。初战受挫全在预料之内——你速去通知六王爷,我这就入宫面圣。”正襟说着与悉罗腾一前一后走出书房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,她百无聊赖地握住牢门的栅栏。
眉心紧锁,垂眸轻叹,自己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吧,师父交给的任务还未完成呢,而且这里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,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在这呆下去了。
发愁地环视了四周一眼,心中早已将慕容垂问候了上千遍。拔下头上的发簪,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牢门的锁头。几番犹豫后,还是插回头上。如果选择越狱,那自己只能冒险盗取《八阵图》,看吴王府中成群结队的侍卫和家丁,只怕自己还没靠近书房,就已经死在半路了。
所以《八阵图》只能智取不能强偷,想到此,她一脸愁容地轻叹。
可再怎么智取,也得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呀,否则一切都是空谈!蹙眉再次扫视四周,依旧一脸茫然无措。
罢了,今日已晚,还是先休息,一切等明日再说。回到墙边,她缓缓坐下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,那脚步声厚重有力,一听便知来者何人。
心中不禁一惊,连忙起身,下一秒,便瞥见他正向这边徐徐走来。
府牢两侧的火盆照亮了他的半张脸,地上的影子被无限拉长,矫健魁梧的身姿穿过幽暗越发清晰。
只见他缓缓踱到牢门前,眸中看不清情绪,脸上神情肃穆。她快步上前,好奇地打量着他,两人便隔着栅栏彼此默默凝视。
“大半夜的,你不睡觉来这干吗?!”半晌,她终于奈不住性子打破了静默。
“看样子你气色还不错。”他漠然说道,所答非所问,“原本还想给你换个好一点的地方,看起来没那个必要。”冷冷说罢转身要走。
“哎,慕容垂——等等!”她连忙将一只手伸到栅栏外,叫住他,然后讨好地一笑,“既然你也没什么损失,不如放了我,我给你端茶倒水、缝洗浆补,好不好?”
“放了你?”慕容垂转过身,嘲弄地一笑。
“是啊,人心都是肉长的!想想当年吴王妃在狱中悲惨的情形,你还忍心把一个姑娘家囚禁在这种地方吗?这里又脏又臭,最要命的是有……”头头是道地说着,全然不知慕容垂已经变了脸色。
“住口!是谁告诉你关于秀兰的事的?”慕容垂的低吼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她。
感觉自己触到了他的禁区一般,她紧张地不知该将两手放在哪,“我、我也是听下人们说的……”结结巴巴地说着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。
“不管是谁告诉你的,记住,今后不准再提王妃!”慕容垂冷峻地说罢,转身快步走去。
“哎,慕容垂!大冰块!你等一下呀——”定下神来的她,见到他向外走去,连忙来到牢门前大声挽留……